［帝诗／魈温］杯酒掬霓华
“哎哎，真的不来一杯？”温迪托着下巴，看着转身就走的人，笑眯眯地再次邀请道。
“已经说过了，不必。”魈依旧面无表情。
温迪歪着头想了想，干脆直接跳下去，跟在魈后面一起走，嘴里还在逼逼叨叨：“哎呀璃月话不是说‘来者是客’嘛。我可是从外邦远道而来的客人,特地冲着海灯节来的啊。呦这儿正好有个酒肆,要是璃月的酒你喝腻了,我还带了苹果酒和蒲公英酒,蒙德特产哦......”
眼前又开始模糊了,耳边温迪的说话声也不甚清晰了。魁努力睁了睁眼，他并不是想故意晾着温迪,只是脑子糊糊的,完全开不了口。
这家伙，温迪轻轻叹了口气,又严重了吗。他刚刚是刻意那么说想试试者魈的状态的。刚见面他就察觉魈状态不对了,想问问他还好吗，又怕这孩子嘴硬不承认。好吧一开始请他喝酒确实是真心的,不过酒肆什么的就纯属他瞎扯的了。他们已经出了璃月港，四周连个人都没有，乌漆麻黑的，这会儿人全挤在港口看海灯了，他们这儿除了山石树木,还是山石树木，而魈竟然连这都没有反驳他,若不是说不了话,便是已经看不清周围了。
总之，不管是哪个都很严重，温迪点头。想到他第一次看到魈的时候，就是魈深受业障折磨的时候。那晚月光很亮，正如今夜，他独坐湖中小汀吹笛，远处有个踉踉跄跄的人影由远而近，最终在岸边的芦花丛中失去了意识。那便是魈。温迪对所有比自己小的生物都有个一视同仁的称呼：小朋友。他觉得这位几百岁的小朋友可是当真不容易，作为仅剩的护法夜叉，会很孤独的吧。虽然对方是璃月仙人，按理说不需要神之眼，可是他想了很久，还是在他身边留下了一颗——没关系，你不是一个人，至少还有我在注视你。
温迪琢磨了一下，决定还是先把魈带到一个人迹罕至又安静的地方，至少得离璃月港远远的，想来想去没挑到一个满意的地方，一来他对璃月野外并不十分熟悉，二来并非找不到这种地方，而是太多了，多到无法选择。
正当温迪苦思冥想的时候，身边一直未开口的人突然说话了。
“……你为什么来璃月？”
“这个啊，你们帝君喊我来的。说什么，”温迪压着嗓子学钟离说话，“璃月海灯节将至，日前闻君复归，本当问候，不幸俗务缠身，不得闲暇。今璃月已为人沾，吾方终日无所事事，若有所感，于“自由”一词感慨颇深….….久别未见,借佳节之机，邀君前来叙旧。”
“…..….哦。”有点失望，来璃月竟然是为了帝君。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，不过就是有了。一阵头晕，眼前一黑，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
温迪正打算口若悬河“摩拉克斯二三事”，不料魈直直朝他栽倒下来，他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地扶住，却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了。虽说魁上仙确实个子不高，不过温迪自己也就少年体形，还比魁更矮。原型就更不用说了，他这会要是风精灵形态在这儿得被魈砸到地上，爬都爬不出来。
这会儿他真心实意地羡慕起了摩拉克斯，不管是原型还是化身，十个魈都能扛走。
没办法，他只能扶着魈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。正当他汗如雨下想要放弃，恨不得把魈直接摔到地上时,前面突然有道声音响起:“……巴巴托斯?”
温迪几乎喜极而泣:“摩拉克斯!救命!”
魈醒来时耳边是熟悉的笛声，还有细微的水声。微风吹过发稍眉稍，像在抚摸他的脸，很舒服。他半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，才缓缓坐起身。
左边是温迪，一曲未终，似乎是有安抚人心的作用，总之魈感觉好了很多。魈忽然想起来他获得神之眼的那天，其实当时他眼前黑漆漆一片，什么都看不到了。但是昏迷前最后听到的笛声,似乎就是这个。
右边坐着钟离，正神色淡淡地饮酒。见他醒来，并没有什么波澜，只是冲他点点头：“醒
了。”
魁回应：“嗯，帝君……怎么也在这里？”
钟离言简意赅地解释:“我把你扛过来的。”
扛……过来的……
魈有点不能接受。
钟离想了想继续解释道:“我本与几位真君一道饮酒，忽而忆起与巴巴托斯有约。巴巴托斯向来来去无定则，我亦不知他几时会到，若他至而寻我不到，终为不妥，不如回璃月港等他。途中正好遇到了你们。”
温迪正好一曲终了，闻言接过话：“我会找不到你？我活了这么久，还没有我想找找不到的人。风可是无孔不入的好吧。”
钟离笑了笑:“那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，还在璃月港转悠?”
温迪不满：“我只是没有刻意去找你。虽然是你喊我来的，但海灯节这么热闹，老远都听得见港口的声音，肯定先奔着港口去啊。而且你跟那些仙人在一起……”
“你不喜欢他们？”钟离早就有所察觉了。曾经，巴巴托斯三天两头来璃月找他，不是带酒来找他喝就是找他带自己去喝璃月的酒。除了——他身边有仙人在的时候。
巴巴托斯从来没在他和仙人们一起的时候来找过他。在几百年的时光里，这不能算作单纯的巧合了。
温迪想了想:“不算吧,只是和他们和不来。”
钟离奇怪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风能听到万物，能感知到他们的味道。虽然他们在你面前恭恭敬敬，但毕竟是仙人，对别人都挺趾高气昂的，脾气古怪。”温迪评论。
钟离摇了摇头：“你同我一样是魔神，而且你不是‘别人’。”
温迪叹气：“是我的话，他们可能更不喜欢。蒙德追求自由，璃月注重契约，契约归根到底，是种约束，这本就是冲突的。而且仙人都年龄很大了，人年龄一大，思想就容易固化，对吧对吧？”他暗示性极强地冲钟离挑挑眉。
钟离轻轻笑出声，把话四两拨千斤地拨了回去，指出：“你比他们大多数年龄都要大。”
温迪不甘示弱:“那也比你小上许多。”
魈一直在低头默默喝酒，听这两人说话。酒是温迪带来的苹果酒，甜甜的，很好喝。而这两人一开始说话，就几乎没有他插活的余地，倒不是他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，只是心里有点钝钝的不舒服。
等温迪捞过酒瓶，想再给自己满上一杯时，意别地发现里面已经空了。他便转头对钟离说：“好啊，趁我刚刚吹笛子腾不出嘴来喝酒，偷我酒喝。”
钟离向温迪展示自己的空杯:“我这才是第一杯，刚刚一直在等你。”
两人对视一眼，齐刷刷地看向魈。
魈已经喝得满脸通红了。
苹果酒度数并不高，或者说蒙德的酒大多度数都偏低。可怎奈何魈上仙平日几乎滴酒不沾，今日突然近乎一满瓶下肚，着实有些上头。
温迪伸手戳了戳魈的脸颊，魈往旁边躲了躲。温迪执着地再次戳了上去，魈扭头一口咬住。
温迪惊天地泣鬼神地嚎了一嗓子，才发现并不疼。想了想，问钟离：“他是不是醉了?”
钟离握住他的手把手指从魈嘴里抽出来，发现连个印都没有，只有些湿痕，无奈道：“你嚎什么？又不疼。”
温迪把魁的口水擦回他衣服上:“那他怎么办?”
钟离站起身:“走吧，我们送他回府，然后我们回璃月港，我请你喝酒。”
顿了顿,补充道:“我有钱了,胡堂主在我生日那天送了我一个钱包，如今我多余的钱都收着。”言外之意，现在只有你一个穷神了。
温迪无语:“你大老远把我从蒙德叫到璃月，不会就是为了和我炫耀你的钱包吧？”
钟离认真问:“不值得炫耀吗?”
温迪：“……值得，太值得了。”
璃月港。
酒肆二楼。
钟离和温迪各执一杯酒，倚着栏杆，遥望远处缓慢升起的海灯。
“你不该给他神之眼。”良久，钟离缓缓开口。
“已经给了，总没有收回来的道理。”温迪趴在栏杆上，眯了眯眼睛，“我已经许诺了他注视和陪伴。”
钟离叹了口气：“他还是太小。”不会克制和收敛自己的感情，有失控的风险。
魈喜欢温迪。钟离看得最清楚，只是他并没有情敌的感觉，或者说他和巴巴托斯在一起的时间太久，漫长的时光已经超过了“喜欢”“爱”之类的情感，他们之间很少有过分亲昵的举动，也未曾故意在他人面前透露过，甚至记忆里也好像没有互道过喜欢，有的只是长久的陪伴,不会刻意去记住或是想起，只是心照不宣地从未忘记。
至于温迪和魈，钟离并不担心温迪变心。魈还未意识到自己对温迪的感情。就算日后发觉，数千年的时光也不是一句喜欢就能抵消的。他担心只的是魈。魈一向情绪内敛，喜欢一个人又不自知，若是有一日情感爆发，不太好控制。
“你真的不生气了？”钟离正兀自出神，温迪一句话把他拉了回来。
“什么?”
“……‘背风的契约’。”温迪垂下眼，声音很小。
他请温迪来的信上，“久别未见”的原因，就是这个。他向来注重契约，当年巴巴托斯此举虽事出有因,摩拉克斯却不能接受。大概巴巴托斯自己也知道，自此再未来找过他，蒙德的风从此不再到往璃月。
“怎么可能不生气。”
“呃……”温迪挠了挠头，磕磕绊绊地道歉，“对不起啦，我当时，真的没有别的办法,我……”
“不过今天是海灯节，”钟离从后面搂住温迪，“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。”
温迪愣了愣，随即笑着牵住钟离的手：“嗯!”
四处逛逛是温迪提出的，人太多，钟离怕温迪被人潮挤没，不得不紧紧抓住温迪的手。然而就算是这样拥挤的人群，温迪也腾出一只手一直抓着酒杯喝酒，走了一路喝了一路。
路边有各种小食摊，还有许多卖花灯和烟火的。钟离买了两盏花灯，但温迪一只手被他牵着，一只手端着酒杯，钟离只能两盏花灯都自己拿着。远处空中的海灯透出和花灯一样的橙黄色灯火，固然温暖，却不如自己手中握着的花灯实在可感。正如另一只手上牵着的手。
逛到最后温迪也醉了,钟离便把两盏花灯取下，就在身旁的河里把花灯放走了。两团暖黄的火光相偎，飘了很远还看得见。
钟离看着温迪沉思，最终决定把醉鬼带回往生堂。没想到的是胡桃也没睡，明明音乐会已经结束了，胡堂主还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无法自拔，一转头看见钟离回来了，忙招呼：“呦，钟离也回来了啊，没看到本堂主的精彩演出可真是你的损失……诶这谁？”
胡桃震惊地盯着钟离怀里的绿毛，胡堂主一时也不敢妄断是少年还是少女，只觉得这小鬼多少有点雌雄莫辨。
钟离笑了笑:“一个很久未见的老朋友。”
胡桃看着钟离把人抱回房间，觉得钟离先生应该不是那种把女伴直接带回来的人，这套说辞大概是可信的，那位应该是男性。这样就对了……对什么啊！明明更怪了好吧！
胡堂主摇摇头，嘀嘀咕咕:“怪乎哉?太怪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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